西澳大学是澳大利亚八大名校之一。收到这所学校建筑系景观设计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时,我兴高采烈地憧憬着未来的大学生活。可当我真正进入西澳大学读书之后,一切憧憬仿佛变成了氢气球,在天空中越飘越远。
绝望地徘徊在教室门口
环境设计是大学生活开始后我上的第一门课。这门课是在工作室里上的,着实把我折磨得够戗。
开学第一天,我在教室门口徘徊了很久都不敢进去。原因很简单:一些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和我所熟悉的课堂完全不一样。可是,总在门口徘徊也不是办法,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我要找的教室,回答是肯定的。
经过自我介绍的环节,我惊恐地发现,我的同学分为6部分:边工作边读书的,有妻儿老小;辞职后读书的;高中毕业后休息一年,继续读大学的;读了相关的预科后接着学这个专业的;刚刚走出高中校园的;最小的一部分是两名国际生,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新加坡大男孩儿。身材瘦小的我应该是这个班里最小的学生,就连那个新加坡大男孩儿也比我大4岁。这些男男女女对我说:“你这么小,上什么大学啊?”我环顾着教室里的他们,绝望地思索:要不要先休学、等24岁之后再来上学?
老师留给我们的第一个作业是,画每天做作业用的桌子的三面视图。这个作业让50年前学过制图的父亲大感意外,他说在国内,没有系统学习过3个月制图的人,是不可能画出这种图纸的。死马当活马医,父亲急忙给我恶补制图知识。随后,我在文具店里抢购了急用的制图用品,测量尺寸,先在纸上按1比10的比例画出桌子,再用绘图笔把它描在硫酸纸上,总算过关。看老师的表情,仿佛我天生就该画成这样似的,他可什么都没教我啊!
接下来,我们要从教授提供的抽象图片中选取两张,用Photoshop软件将它们合成,做出一张像城市一样的图。这个作业让我这个没有任何专业知识的门外汉一筹莫展。我连夜摸索,做出了一张自认为可以过关的图。然而,在课堂上,看着一大半同学骄傲地描述了自己的作品,我绝望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那张幼稚的图。
这是我此生中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走下讲台。
此后,我迎来了又一个作业:把飞机模型改装成一个作品。我想到了桥,于是,我努力制作了一个看起来很现代的桥,满心欢喜地拿给教授看。教授把它竖着拎了起来,提议建造一个连接地球和宇宙的桥。
那天夜里,我告诉自己必须“翻身”。我决定拆掉已经做好的那个模型,然后做一个“鹊桥”,用西方人不知道、我却了如指掌的神秘的中国文化去震慑他们。我和父母、好友探讨了这个想法,大家一致赞成。终于,在凌晨3点,我完成了展示要用的幻灯片。短暂休息后,我把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翻译成英语。经过对每个展示环节的确认,我默默期盼,这些努力可以为我带来一丝自信。
课堂展示那天,我很紧张,生怕作业不合教授的心意。我战战兢兢地走上讲台。幻灯开始播放,音乐响起,同学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夕阳中的故宫角楼,北京的各种繁花缓慢进入暮色。随后,春天的杨柳,夏天的睡莲,秋天的荷叶,冬天的雪松,引领大家进入幽雅的北京古建筑。我开始娓娓道来牛郎和织女凄美的爱情故事,当牛郎和织女相拥在我制作的“鹊桥”上时,掌声响起。在所有演讲者中,我是获得掌声的惟一一人。自那以后,教授一见到我,就跟身边的人介绍我的“鹊桥演讲”。
教授说,我们在毕业之前必须学会做钳工、木工、电焊工。在我刚刚接触到的3门课程中,门门存在挑战,教授根本不直接教给学生任何知识,一切都靠学生自己摸索。
校园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澳大利亚的大学秉承了“活到老,学到老”的原则。当我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一个70岁左右的老爷爷摆好笔记本和笔、带好助听器的时候,我十分惊讶。听同学说,那位老爷爷的爱好是学习,所以在退休后进入大学,学习更多知识。在大学校园里,你可以看到爷爷奶奶、推着婴儿车的妈妈、抱着女儿的爸爸。不要以为他们是来接送学生的,他们就是学生。
和我在墨尔本一起上高中的同学们,现在分布在澳大利亚的很多大学里,大家觉得大学生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作业甚至比12年级(高三)时还多,只好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也许“严进严出”是澳大利亚大学培养学生的办法。当初我准备到澳大利亚留学时父母就说过,由于文化和价值观的差异,留学也是一场赌博。如今,上了大学的我,似乎开始理解“赌博”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