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习惯了悉尼的生活,人也就变得懒散。但是,身边发生了太多比较沉重的事,让我还是想提起笔,写身边的人和事。姑且作为社会个案的纪录。
小白那天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生活的无奈找到了我,向我诉说了他所有的故事。从他读到我的文章从而认识我到现在,我们只是电话联系,他期待和我面对面交谈的愿望随着自己内心生活和精神压力的增大而增大。我也欣然接受了他的请求。
一、小白的留学背景
小白是个好孩子(我只能找到这个最恰当的评价),18岁。高考刚毕业,就带着自己稚嫩的理想,来到了澳洲,悉尼。
介于18到22岁的年龄段的孩子,或许有它更艰难的地方。小白就是我见到的其中一个典型例子。小于18岁的,社会称之为:小留学生。从各个方面上来说,社会对这个阶层是忧虑大于肯定。大于18岁,一般来读master的,社会认可了他们的能力,而经历了国内四年本科教育的23岁以上的群体,从生理和体格上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成熟的一个社会人。而对于小白,这个刚高考毕业,还沉浸于高考铺天盖地的题海里的孩子,就带着自己的理想来到澳洲。社会对他们的认可和他们对社会的认知能力,都强差人意。主要的是,他们少了社会的宽容和支持。
小白毕业于广州一所一般的中学。所以,他也像大多数同学一样,高考很努力,却考了一个很一般的分数。
这个看到了社会竞争的残酷的孩子,带着对自己未来的期待,借用父母的肩膀,在看不到读国内大学的时候,融入了留学大军。但是,小白有他的不利的留学因素。
第一,他的英文并不非常突出。所以,他申请了一个很没有名气的大学。
第二,小白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留学的费用几乎是用父母二十来年的积蓄。这就给小白的留学生活带来经济上的阴影。
第三,小白并不成熟,他才18岁,来澳州前,接受的是典型的中国式教育,父母过分的保护,导致了他独立处理能力的极度幼稚。
主要是小白的梦想,对,是他的梦想,一个不甘落后,想证明自己的梦想,还有极度望子成龙的父母,外加很薄弱的经济基础,糅合诸多原因,小白出国了。
二、小白遇到的问题
小白的问题主要是他的三个不利因素的连锁反应。
到了澳洲,小白才发现,自己的学校是个收容国际学生的赚钱机器,完全不顾学生的学术质量。
据说,这所学校之所以多国际学生迫切需要入读,主要是自由。一是“学术自由”,学生可以自由的抄别人的作业,老师在知情的情况下,依然是给作弊的学生一个很好的分数。二是“来去自由”,这个学校几乎没有考勤制度。老师公开对学生说,除非移民局来查到学生的出勤,不然,就算学生全勤。
这种学校几乎就成了混混们的热门学校。小白是个很认真学习的孩子,所以,他极度厌恶这所学校。特别是身边的人都是来自上海、北京、东北的一些暴发户或某某腐败分子等不良家庭的孩子。他们染发,酗烟酗酒,生活糜烂。小白和这些人成不了朋友,所以,小白成了最孤独的人。
孤独的小白不仅仅是没有朋友,另外一个直接影响就是,小白需要找人合租房子的时候,居然找不到合适的人。
找不到合适人选的小白,开始陷入了无穷的危机。危机的源头就是,他的父母经济基础并不雄厚。这个的后果就是,小白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他计算过,假如他一个人租房子,那么,他打工20个小时连自己都养不活。因为,他一周的开支要高达300澳元。假如两个人以上share,那么,小白打工的钱刚好可以养活自己,不用父母操劳。
想找房子的小白,是有他无法忍耐的原因的。小白原来住在他父亲的亲妹妹家并单独一间房间。所以,很不错的一个条件。并且,房租只要50元。可是,就是由于房租的低廉,小白得到了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家庭的另一种无声和有声的排斥。
很早以前,小白就和我打电话倾诉了他内心的郁闷。这个家庭计较小白没有不时地请他们全家出去吃饭,计较小白没有帮他们全家做家务活。而这一切,对于家庭经济并不宽裕的小白来说,是可以忍耐的,毕竟,房租很便宜。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家庭的小女孩儿,一个10岁的小女孩,居然对小白恨之入骨。经常用很丑陋的用来骂中国人的歧视性英文单词来骂小白。并且,经常抢了饭菜不让小白吃。小白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这么的冷酷无情,他心灰意冷。觉得,再这样住下去,对于他来说,是失去了当初出国留学的意义和违背了出国的初衷的。
小白决定出来住。
没想到,一接触社会的小白,发现了困难总是超出自己的想象。他迷茫了。
小白的迷茫,确实是由于自己的肩膀太稚嫩,他并不是不想承担责任,而是,他不知道该从何做起。他不知道自己出来租房的风险有多大?是不是最终的结果是一个无底洞?小白不清楚。我只能告诉给他社会的真实的一面。而他,却望着我口里的社会的现实,失去了征服它的勇气,因为,小白根本没有摆平社会的能力。他无法控制如同洪水野兽的复杂的各种事情。因为,他国内成长的空间只有12平方米。这样的空间,自然窒息了所有富有战斗力的能力。
三、小白的期待
小白最大的期待还是想换一个好大学。他不像一些失去方向的孩子,可以为了混学位或为了漂泊的泡沫里的爱情换学校,它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他渴望成功,他期待身边都是一个个很勤奋读书的孩子,这样他才不会孤独。这样,他18岁的生命才充满了希望,才会和看到澳洲耀眼的阳光一样,一扬帆就看到了力量。
小白的另一个期待就是找到一个人品好的人而不是道德堕落或生活糜烂的人一起分担昂贵的留学生活费用。
现在的他,心已经累得看不到澳洲的蓝天和阳光。那天,他来安静美丽的Epping,一个悉尼北郊小区找我,看到了澳洲迷人的天空,耀眼却呼唤着内心深处的激情的阳光,安静却和谐相处的小区景象,还有,嬉戏的孩子,安详的澳洲老人,他失去方向的眼神有了光彩。
我送小白到火车站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一个人走向火车站台的身影。孤独,些许无助,姿态像失去目标的随意走路的人。
可是,他是个孩子。是个等待和追求成功的孩子。
左道公元两千零三年三月二日。悉尼北郊。起凉风,衫薄,待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