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我经常听到人们提到上学。中小学,大学,电大,现在又最流行上EMBA 。但,很少听到人们上夜校学习没有学位的课程。在美国,我因为很早就开始上夜校,知道每到晚间,路上会走着不少工作一天的人们,步履匆匆奔向教室。不久,各个教室就传来老师授课的声音和学生的讨论声。在这里学习的人们,不是为了学位,而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各方面知识。美国人的创造性的综合素质和他们勤于学习新知识有密切关系。
在各地的夜校里,开有各种课程。从高科技的计算机课程,到休闲的烹调、艺术、音乐、手工艺课程。各种语言课程,各种商业课程,应有尽有。我除了上过一门为工作发展的计算机课,上的最多的是音乐、美术课程,都是在中国的成长岁月里最受抑制的“花拳绣腿”科目。这些艺术类课程在我工作压力很大或有感情生活波折时,对平静我的思绪有很大的作用。
印象最深的是油画课、玻璃画课( Stained Glass )、羊毛画课、音乐课和西班牙舞课。
油画课的老师是个美国人,娶了一个意大利太太,心满意足。爱屋及乌,不仅把自己的名字改为意大利名字,每年还有半年时间在意大利。上第一节课,发给每个学生一个意大利pasta菜谱,上面写着做地道的pasta的步骤和所需原料。作业是先cook一个pasta ,再画一幅推广pasta的广告画。我拿着这张recipe去商店,满头雾水地一一寻找我不熟悉的原料。意大利进口的西红柿罐头在哪儿? Parsley又在哪儿? Olive Oil要 extra virgin的。盐要sea salt 。花了很大力气,总算把所有原料都买回家。当晚,做了一顿pasta 。尽管我省略了cheese,味道竟然很“正宗”,满屋都是pasta的香味。先生和女儿吃得津津有味,要求再吃。我的画也画好了。是一个铺着桌布的桌子上面放着红酒, pasta ,西红柿和蒜头。那时我心目中典型的意大利餐桌,面对着山坡上的意大利的红顶房子和蓝色的地中海。老师本意不在油画技巧,而在于激发我们学画的热情。他表扬了每个学生的作品,下课时还发他太太烤的美味的意大利饼干。直到现在,每到夏天,就收到他的email私课邀请,在他家的种满意大利herb(香草)的园子里上课,课间有太太亲手烤的饼干和香草茶做奖励。后来我跟另外一个老师处学了一阵油画,对比感受出这个老师在技法上教的不严格。不过,他那意大利式的对生活的热爱和细致品位,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另一个让我难忘的夜校经历是我的音乐理论课。音乐理论课老师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大大的眼睛,俊美的轮廓,声音柔和。他正在修作曲的博士学位。他的个人介绍上说他研究的是爵士乐,是爵士乐系系主任。他写曲写得不错,已经有比较有名的乐队演奏他的作品。他说现在音乐界和很多艺术行业一样,要出名就要时尚包装。我一下想起那个拉小提琴的陈美。他觉得遗憾,美国的孩子对古典音乐不感兴趣。他给我们解析了一首古典名曲的旋律结构,并称在坚持用这种方式给中学生介绍古典音乐,让他们觉得古典音乐不枯燥。音乐理论是很有趣的一门课,大调小调音阶的排列升降像数学一样工整有规律,让喜欢数学的我很惊喜很享受。他讲和弦时。我做了一个我想做的作业- 给《在那银色的月光下》的歌右手旋律配了左手的和弦,请老师指点纠正。老师在钢琴上试了一下,说很好听,要了我的录音带说带回家听听。再上课没有提。我以为他忙,忘了。结果在下一节课快下课时,忽然老师的钢琴传出我熟悉的旋律,没有防备,那优美的旋律就充满了教室。一抬头,老师的眼睛正看着我,我却不敢看他,因为我的脸涨红,眼睛也湿润了。弹完后,老师还问同学,谁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一个美国同学说,是不是贝多芬的?老师告知是一首中国歌。同学不服气,说听起来很像是master piece 。我心中为中国旋律的优美而自豪,也暗暗感谢老师给我的意外惊喜。心中永远记住了那旋律升起的时刻和那充满中国旋律的教室,更忘不了边弹边看着我的老师明亮的眼睛。
修声乐课时有一个recital 。星期天,在音乐学院一个楼的一个有大玻璃窗的过厅演出。下午四点的阳光斜射进来,厅里有一种宁静温和的气氛。出场的学生有的是医生,有的是工程师。最让我感动的是一个老太太,银发苍苍,红颜不再。但她的指尖一触到琴键,流畅的乐声响起来的瞬间,像是中了魔法,她变得那么美丽动人。曾听说认真的人是美丽的,孜孜不倦追求自我完善进步的人也是美丽的。
上课,不论是夜校,还是那种临时性课程,都让我既有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提高自己的才艺,又接触认识了美国人的生活和spirit 。学习是令人愉快的experience 。希望大家都能有机会享受夜校经历,丰富你的美国生活。(来源: 温州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