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已有数念头,每年圣诞都会想起刚来美国那年的第一个圣诞节。来到美国的第一个圣诞节,我是在旧金山度过的。记得那年圣诞节的清晨,阳光灿烂,太阳懒懒地爬在天上,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平安夜蜡烛的余香还留在空气里,街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人们似乎正在将这个节日的疲劳睡过去。
我走在旧金山平素最繁忙的大街之一市场街上,身上还带着旅途的风尘。
我是坐了三天三夜的灰狗,从东部来到旧金山的。在祖父母家住了一夜,现在正步行去灰狗车站拿行李。看见前面有个公共汽车站,想着今后几天要坐车去市里各处游玩,不禁好奇地上前去将汽车路线图看个究竟。
突然,我听见背后有人说了一声:“请原谅,伙计。”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硬邦邦又有尖角的东西咯到我的腰上。我脑袋一下子反应过来:我这是遇上劫匪了,圣诞节早上遇劫匪,这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动了。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快,把你身上的东西掏出来。”我犹豫了一下,那个声音又说:“快!你别让我动真的。”
我没办法,只好把我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举在手上。后面的人将东西拿过去,点了点,有点儿失望:“就这么点?”
为方便起见,我的兜里一般只有信用卡和很少一点现金。那天我正好在旅途中把现金用得七七八八,兜里也就10美元左右。我拍了拍兜说:“就是,我就这么多了。”那人将现金收走,然后将信用卡之类的往我手里一塞,用命令的口吻说:“转过身来。”
我心里猛然一紧,早就听说过有人遇抢,因为钱不够而挨刀子丧命的事。我心想是不是这位仁兄嫌钱不够要给我一刀啊?但不转也不行,我一边慢慢地转过身来,一边在脑袋里盘算着怎么样与他争斗。
等我转过身来,对面是个黑人,穿着一身运动服,帽子套在头上,眼睛里带有凶光。他见我转过身来,居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不齐但颜色雪白的牙齿,并向我伸出手来,说:“圣诞节好!”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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