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亲历:荷兰君主的中庸之道

发布时间:2009-2-2 文字大小:  打印:打印此文

荷兰和欧洲的许多国家一样,是君主立宪制。在确定要来荷兰瓦赫宁根大学(Wageningen University)留学之前,我开始关注与荷兰相关的新闻和各种信息。当时,电视新闻中荷兰女王灿烂的笑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来荷兰之后,我可以更近距离地感受荷兰的君主立宪制和社会风情。其实,除了在公共场所可以看到女王的画像以外,荷兰王室对普通老百姓生活的影响非常微小,但老百姓对王室还是非常拥护和爱戴的。荷兰多次民意调查显示,支持王室比例达85%以上。作为一个有多元价值的民主社会,这么高的支持率意味着人民对荷兰王室的充分信赖。

2003年2月12日上午,大学国际学生办公室的秘书告诉我,校长想邀请几个国际学生作为嘉宾,出席瓦赫宁根大学85周年校庆,问我是否愿意。我马上回答说,当然,我愿意出席。我竞选上瓦赫宁根大学中国同学会的主席后,和校长打过几次交道。中国学生是瓦赫宁根最大的国际学生群体,校长本人对开展和中国的教育合作也非常感兴趣,所以每次见面我们都很谈得来。这可能是他邀请我的原因之一。

下午,秘书发电子邮件正式邀请我和其他几个国际学生出席校庆,还告诉我们一个惊喜的消息:女王将出席校庆典礼!并计划在典礼后和学校不同的代表小组交谈,其中一个小组就是国际学生代表。还特别说明,女王只有30分钟和几个不同的小组交谈。

我不能形容当时兴奋的感觉!回家后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妻子,她也很高兴。然而不久我就犯愁了:来荷兰前听说带休闲装就够了,我把西装留在了中国。但这样正式的场合穿便装多不合适。妻子提醒,我的荷兰导师正在北京访问。好办,我打电话让在北京的堂弟在衣箱底把西服找到,并托付给导师。嘿嘿,导师给我当了一回差!妻子在典礼前两天给我理了发,让我看起来稍微和我那套两千多元的西服协调了一点。OK,整装待发,一切就绪了。

3月9日的校庆很快就到了,我已经感觉到空气中有些紧张的成分。通向校庆主会场Aula的道路已经被戒严了,有几个穿蓝色制服的警察把在路口。我出示了校长办公室寄给我的请贴才得以经过。警察的脸上挂着礼貌而谨慎的微笑,这令我意识到女王要光临这个小镇了。国际学生会的Arun和Anna已经等在小客厅里的一个有国际学生标签的小圆桌边。小客厅里装饰了漂亮的鲜花,很有迎接贵宾的气氛。

客厅中间有六七个小圆桌,我想女王有可能要和各个桌子旁不同的代表交谈。Arun是一个标致的印度小伙子,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是国际学生会的主席。Anna是2002年度大学最佳硕士生,是个漂亮的波兰女孩。校长办公室的发言人和我们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会见女王的礼节:不要擅自拍照;学校会派人给我们拍照;不要主动上前和女王握手;我们应该称她为陛下等等。精明的Arun马上和大学的摄影师Guy打招呼,让他为我们多拍几张。Guy已是全副武装,身上挂了装着不同镜头的五六个相机,有数字的也有用胶卷的。正聊着,客厅里出现了一个穿军礼服的荷兰小伙子,他主动和我聊起来了。他是女王的侍卫,每次女王出外活动,他要和邀请方确定一切细节,所以今天他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他告诉我说:女王是个很和蔼,知识丰富的人。

校庆正式开始了,我们全部从客厅转移到不远的教堂,沿途两边都用铁栏杆围起来了。旁边围了几层好奇的市民,有几个调皮的小孩趴在栏杆上,警察也没有赶他们。教授们都穿上了特殊的长礼服,看起来像梵帝冈博物馆里拉斐尔的名画《雅典学院》中的古希腊学者们。校长的脖子上还挂了一圈银制的饰物,像中国古时满周岁的小孩一样。导师看见我了,给我作了一个鬼脸,也许我们俩认为对方都看起来比较滑稽,毕竟已经习惯平时穿着休闲的样子。Aula教堂是一个很普通的基督教教堂,不像天主教的教堂一样有很多装饰,但在前面已经摆了很多很精致的花篮。国际学生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我们不免感到自豪,同时也有一丝紧张。

仪式很快就开始了,校长用荷兰语和英语简要介绍了瓦赫宁根大学的历史。瓦大的校友、著名喜剧表演家Rob Urgert讲起了笑话。然后,荷兰皇家历史研究组和皇家农学会共同推出了瓦赫宁根85周年校庆的特殊礼物:一本名为《妇女、瓦赫宁根和世界----科学、教育和事业,1918--2003》的书,这本书详细介绍了作为学生和科学家的女性们在瓦赫宁根大学的地位的变迁。接下来,大学表彰了一位杰出校友。

再下来就是校庆的重头戏:颁发名誉博士学位。这时候典礼被一首典雅优美的曲子中断了,一位女钢琴家在主席台的一侧幽雅地弹奏,校长也离开了主席台。我意识到他应该是去迎接女王了。过了几分钟后,一位女司仪手持礼仗走上主席台,立定后用礼仗敲击木地板,宣布女王驾到!所有的来宾站起来,注视着教堂正门。这时教堂响起了庄严的音乐,女王在校长和刚跟我聊天的那位侍卫陪同下,从教堂正门向主席台缓缓走来,坐在离我约3米的椅子上。她披了一件驼色的披肩戴着一个橙色和黑色相间的宽沿帽子。历史上荷兰王室被称为桔子王朝,所以橙色是荷兰的国色。女王很安详的坐在我的右边,带着微笑但却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校庆典礼的正式部分结束后,庄严的音乐又响起来了,女王在校长和侍卫的陪同下,率先离开了教堂。我们随着人群回到客厅,栏杆外面已经围了更多的大人和小孩,有一些手里还捧着鲜花。在回途中我没有见到女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女王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回到小客厅后,发现女王正和三个荣誉博士交谈,校长也在一旁。我们三个待在贴有国际学生标签的小圆桌旁边,我问Arun和Anna是否紧张,他们俩赶紧点点头。一会儿,校长往我们桌子瞄了一眼,我猜想女王下一个谈话对象是我们国际学生代表。

果然,不久后女王端着盛有红葡萄酒的杯子向我们走了过来。她的身高大概有160公分,依旧戴着那件橙黑相间的帽子,穿了一件无领的黑色上衣,靠近左肩的位置别着一个很精致的别针。她看起来比她67岁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她的颧骨比较高,笑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我感觉到她的眼神还是流露出一丝忧郁。她和我们一一握手,我们称她为陛下,她则说:“How do you do!” 接下来,她和我们一一交谈,首先是Arun,然后是Anna。当她的目光投向我时,校长介绍说:“这位是中国同学会的主席。”女王的眼睛马上一亮,便问我:“瓦赫宁根有多少中国学生。”我回答有150多个硕士生,50多个博士生和学者。

她很有兴致地问我们为什么选择到瓦赫宁根来留学。我说:“瓦赫宁根大学是欧洲最好的农业大学,在学术研究、教育方面有很高的国际声誉。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需要很多农业人才。”女王听后用微笑向我表示默许,校长在旁边更是露出很高兴的笑容。对女王夸赞说亚洲学生尤其是中国学生学习很刻苦,成绩也很优秀。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我问女王是否到过中国,女王说到过两次,第一次在1977年,第二次在1999年。她感叹说第二次的访问使她感受到中国的变化真大!女王的纯正的英式发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这是因为她在英国念了小学的缘故。

女王又和我们寒暄了两句,便准备说再见。我赶紧又加了一句:“我们国际学生会把在瓦赫宁根学到的知识和荷兰人民的友谊带回祖国。”她用期许的口吻说:“那要靠你们各位了。”摄影师Guy已经给我们噼里啪啦的拍了好多张,Arun这家伙还不满足,又跟女王说:“陛下,我们能不能和您合个影?”女王稍微有点为难,因为在我们这一组她已经停留了大概六七分钟,已经超过了预期的时间。但是她没有推辞,只是说:“那我们快一点好吗?”马上我们都凑过去,作好了准备的Guy快速地按动了几下快门。有点着急的校长把女王领到荷兰学生的小圆桌旁。

当我们还都沉浸在和女王会面的兴奋中,她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小客厅,在侍卫的陪同下走向外面的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这时一个荷兰妇女带着她的小女孩出现了,女孩还捧了一束鲜花献给女王。女王弯腰接过鲜花,交给侍卫,并在小女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头,并对女孩的母亲表示的感谢。这使我感到她像祖母一样慈祥。

走出小客厅后,跟我导师打个招呼。他忙不迭地告诉周围的朋友,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是我的学生,他刚才和女王交谈了!”回家后,妻子已经很急切地等问我和女王见面的细节。第二天,我成了系里的新闻人物,因为同事们通过校园网络看到了女王和我交谈的照片。好友说:“你知道吗?我是女王的追星族!”同事说:“我在荷兰30多年都没有和女王交谈过!真是妒忌你!”我于是借题和他们讨论了一些关于荷兰君主立宪制的问题。

在和荷兰同事们的聊天中,我或多或少地了解到欧洲人对历史的现实态度。欧洲目前共有10个君主立宪制国家,除英国和荷兰以外,还有西班牙、瑞典、比利时、卢森堡、丹麦、挪威、摩纳哥和列克支士登是有国王或女王的,都是经济比较发达政治比较稳定的国家。这些王室的形成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他们的国民并没有采取极端的措施将这些贵族赶走或送上断头台。荷兰女王虽然只是理论上的国家领袖,民选的总理及内阁对王室是非常尊重的,女王有权作出重大的决策。然而女王的权利也受到了宪法的很多制约,即使是婚姻这种私人问题都必须得到议院的同意。

这意味着王室必须非常谨慎小心,持久地获得人民的信任和爱戴,否则不可能存在下去。一个拥有有限权力的女王也是对代仪政治的制约和补充。我不是君主或君主立宪制的拥戴者,只是凭借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荷兰的君主,从而更深刻地领会到一点民主的中庸之道。(作者:黄三文)

来源:新浪教育 选自《沫沫的留学天空》的博客

文章:“留学亲历:荷兰君主的中庸之道”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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