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那逝去的梦

发布时间:2008-11-7 文字大小:  打印:打印此文

 今夜特别地想念伦敦,不知为何。但我知道其实为一种枉然。因为我与她既没有前世的渊源,也没有现实的纠葛。假如说有那么一丁点,也是羁旅时的不经意。

或许伦敦,就像一个人,适合分离。不是吗?记得那年刚到伦敦时,接机的朋友在飞驰的高速公路上问:“怎么样,这里颇有味道吧?”可我好长时间都没品出来。在人家千方百计为此扎根费尽心机之时,我们将轻易到手一个桃子抛弃,朋友说你们会后悔的。

我一直以为人生有所失才有所得,假如当年在伦敦留下了,我今夜也只是在贯常的一状态下,即使感情一泄千里,也不会绕着她。不是近在眼前的,失去魅力,而是人有时需要距离的沉淀,需要思念本身的滋味,需要不时为走过的路注脚。

坦率来说,在伦敦的日夜,我并不快乐。不管她残存的风韵多少,都似乎是我在一厢情愿。而我又不满足于望梅止渴,不满足于像雾像风的感觉,不满足于游山玩水的生活......

无数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我想起回家的路。可那时回国便意味面子扫地,意味在外失落混不下去。不但遭家人冷落,还有社会舆论的轰炸。当时一朋友回国好长时间的家信,都托我们在此寄出。他家人要的是信封上的邮戳,要的是左右邻居问起时的证据,本质反倒成了显微镜下的尘埃。

呆吧,人家都能呆下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行了呢?放下书包、皮包打工也好,脱下旗袍穿上侍应生的服饰也罢,凡正兜里乏了“子弹”为底气,再傲气的也得弯腰折眉。生存第一啊.....

留学生中有位来自沿海城市的,在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公子哥儿,第一天为人端盘子时,暗自流泪,一放工,就对我们嚷:“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干嘛这么下贱去洗人家的碗筷?”可次日,放下书包,照样去餐馆打工。

面包不会从天而降,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只有自己救自己。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叶的父亲是使馆的头面人物,可房东照样叼难她,她一气之下,打起被包就走。可第二任房东,更不是省油的灯。

谁叫我们是无根的浮萍,谁叫我们只会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让自己处於被动之地?我们看到的是英国人喝下午茶的悠闲;听到的是纯正的牛津口音,可是啊,我们永远无法走近。

但我们可以买门票进入大英博物馆,用眼神肆虐一番,以报当年英法联军毁灭我圆明园之仇;可以在庄严的蜡像馆,无视那历史人物的存在;可以在金碧辉煌的艺术馆,默诵雪莱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让莫奈的《睡莲》更加纯净,让凡高的《向日葵》张力无限.......

然,终究还是会回到现实,这个油盐酱醋的日子里。对於初到国外的人来说,一切日用品的价格兑换成人民币,都显得昂贵无比。去超级市场等“黄条”成为囊中羞涩留学生傍晚的课程。

超级市场在在每个傍晚挑出一批即将过期的食物,大降价。只是他们不是拿着麦克风叫着什么忍痛大甩卖,而是劈劈啪啪在那些食物贴上一黄色标签。当时大家自嘲说像在扫黄,也一定比扫黄队员尽职尽责。

当然这些让人气短的时刻,早已化为黎明前的雪花。我想纵使留在伦敦的朋友,也必然向那“黄条”作辉煌的告别!而且一定告别得非常的彻底。虽然那并不是耻辱,但也是无奈的缩影!

但若有一天,我重返伦敦,我会去看望那些久违的黄条,以不屑的余光,还是以庆幸的心理?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泰晤士河流不是1995,我也不是1995年的我了。

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1995,如果不是那年我跨出国门,也许现在仍然是朝九晚五的按步就班的生活。生活不该是重复,重复该是表面的规律,而不是生活的本身。

我在伦敦不到一年,在飞机向跑道滑行起飞的刹那,却潸然泪下了。我不知不舍的是什么,是什么缠绕了我?但我又似乎清醒地认识到我好像不是在向伦敦告别,而是在向一种刚刚熟悉的文化、风情挥手说Good-bye,对自己的那些足迹说Good-bye!

今夜隔着时光,隔着海洋想起伦敦,似乎又有另番情结。但也仅此罢了,生活总是在向前迈进。而伦敦她未必还惦挂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呢?(姚园)

来源:神州学人

文章:“伦敦!那逝去的梦”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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